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5章

關燈
林溪要去的是北大校本部, 並不在首都城內,而是在城墻外的西北方。謝啟明要去的軍區學校,也在西北方那邊, 靠著公主墳。

謝啟明帶著他們一行人先坐電車再換公共汽車,最後到了北大校門口。

北大一條街之隔的地方就是清華, 兄弟院校, 守望相助。

宋哲這會兒也不好再跟著人家林溪去學校了, 約好安頓下來再聚,他就和自己學校的幾個學生先過去。

謝啟明帶著林溪去北大校園的報到處報到。

一進校園,林溪差點沒驚著, 這和後來的校園差別也太大了吧?!!

她挪了挪腳, 險些要拉著謝啟明掉頭離開。

這哪裏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象牙塔?

知道的是來讀大學,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玩什麽荒野求生呢。

嘖嘖,瞅瞅這滿園荒草, 蕭瑟飄搖,再瞅瞅那破敗的校舍, 門窗被砸得破破爛爛, 滿地碎紙。還有些地方貼滿了大Z報, 寫滿了油漆或者黑墨大字, 墨汁淋漓而下, 看著就特別觸目驚心。

要不是肯定這裏沒有玄幻元素, 林溪要懷疑自己來的是那種靈異校園了。

同行的學生們也是感慨良多,嘖嘖稱奇。

報到處的工作人員並不是老師, 而是學校的工宣隊,另外還有負責治安等的軍宣隊。

“都過來簽名!領自己的學生證和校徽牌兒,領補貼和宿舍鑰匙。”一個工宣隊的工作人員在那裏扯著嗓子喊。

林溪耳朵被震得嗡嗡的,這會兒報名的就五六個人, 用得著使上開千人大會的音量?

林溪過去寫了名字,然後領了蓋鋼印的學生證,再領了校徽別在左胸處,又簽名領下個月19.5元的津貼,再拿著津貼再買飯票。一個學生目前有三十斤的口糧定量,不直接給和外界通用的糧票,避免學生們倒賣糧票,而是通用學校的飯票,最小的面值是一兩。

最後去一邊領了宿舍鑰匙,她被分配在20號樓408宿舍。

一個工作人員看謝啟明站在那裏,高大挺拔的特別養眼,還跟旁邊的人誇這一批部隊學院外形不錯,他朝著謝啟明喊:“同志,快過來簽到啊。”

謝啟明表示自己是來送人的。

“來送妹妹還是弟弟啊?”有人順口笑問。

哥哥這麽好看,弟弟妹妹肯定也好看啊,20歲肯定沒對象吧。

謝啟明:“媳婦兒。”

眾人:……

這是知道學校不讓談戀愛處對象,所以就幹脆結了婚再來?

他們大部分都是城裏來的工人或者知青,周圍的人也多數不會早婚,他們只見過鄉下青年十八/九就結婚的。

等他們看到林溪過來,紛紛恭喜謝啟明。

有人忍不住小聲打趣,“要我對象這麽俊,我也得趕緊結婚。”

謝啟明看了看林溪的宿舍號,跟旁邊工作人員問一下宿舍樓的位置。

和他們一起坐車來的叫錢進的男學生笑道:“我打聽了在南門那裏,我們一起過去吧。”

林溪對這個錢進印象還可以,他中等個子,白白胖胖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笑瞇瞇的很和善,不像有些男同學那麽好鬥。

這年頭能吃得這麽白胖不容易,用錢進的話說,他是喝水也胖的體質。

這話當然是自欺欺人,凡是說自己喝水也胖的人,不是飯量比別人大得多,就是嘴巴基本閑不住,反正錢進就這樣,他的嘴巴幾乎一直在嚼著什麽。

“等等我。”一個女同學跑過來。

林溪一怔,居然是火車上坐她位子的那個女生,這可真不巧。

女同學卻仿佛已經忘記那個事兒,不認識林溪他們似的,她笑了笑,“我叫朱惠,中文系的。”

錢進報上名字,“我化學系的,不過我對化學一竅不通,就因為在化肥廠裝過化肥,我們廠就給我報了個化學系。”他笑起來兩只眼睛瞇縫得要看不見了,“其實我也喜歡創作。”

林溪:“你到時候跟學校教導處申請一下試試,看看能不能轉到中文系來。”

朱惠挑眉:“你想得也太天真了,沒有那麽容易的。”

林溪不想和她說話,便跟謝啟明說吃午飯的事兒。

謝啟明:“你們學校食堂應該開了,我們中午在這裏吃,下午如果你學校沒安排,你陪我去報到。”

主要是看看怎麽住宿。

林溪學校這一次招生都是20歲以內的年輕學員,不允許在校談戀愛結婚,如果發現有人談戀愛處對象,立刻開除。

那麽自然也不會給已婚的學員安排夫妻單人宿舍了。

不過他們軍官學校不一樣,能夠級別來深造的軍官,他這個年紀算年輕的,其他多半都是結婚有家口的。

因為一學兩三年,本地的學員基本會帶家屬來。

這就意味著他也可以跟學校申請夫妻住房。

林溪點點頭,她可期待和謝啟明住一起了。她知道應該獨立自主,可架不住謝啟明慣她啊。兩人在一起他幾乎什麽都不讓她幹,衣服都是他幫忙洗的。如果住宿舍那她得自己做,首都的冬天那麽冷,想想都可怕。再者說,冬天那麽冷,晚上睡覺也遭罪,跟他睡一個被窩就等於有一個人形暖爐,別提多舒服呢。

當然,說一千道一萬,她其實就是愛他,想跟他膩歪在一起。

但是她不肯承認!

她才不是戀愛腦呢!

他們去了20號樓,宿管阿姨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媽,一雙和錢進差不多的瞇縫眼,梳著□□頭,紮著紅袖箍,看起來很像城裏街道辦抓風化的稽查,特別讓人肅然起敬。

宿管阿姨犀利的小眼盯著他們幾個看了一會兒,挨個問名字檢查學生證,核實過後她分發了床單被罩。她對謝啟明道:“解放軍同志,你不能上去。這是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謝啟明:“好的,不過我媳婦兒東西有點多,我幫她放上去收拾一下衛生就下來。”

宿管阿姨點點頭,“行,去吧。”

她盯著謝啟明的背影,滿臉慈愛,真是個俊俏的小夥子,和她那個當兵的兒子有的一比。

林溪他們拐過去上樓梯,就發現這衛生還沒收拾呢,滿地的碎紙以及被撕爛的報紙,甚至還有血跡,墻上有些地方塗抹得也不像話,都得重新粉刷才行。

朱惠捏著鼻子,不滿道:“這是女生宿舍嗎?什麽味兒啊?”

看林溪沒理睬她,謝啟明目不斜視看都不看她,她頓時老大不樂意的。

林溪開了宿舍門,撲鼻而來是一股黴潮的氣息,不知道多久沒通風散味兒了。

朱惠捂著鼻子趕緊逃開了。

謝啟明讓林溪在外面等等,他進去開窗戶通風。

畢竟是北方,沒有梅雨季這種讓人恨的節氣,所以屋裏的黴味兒通通風也就差不多了。

宿舍不大,一共有四張上下床,可容納八個學生。

謝啟明讓林溪挑一張。

林溪指了指右邊靠窗的那張上鋪,“我睡這裏吧。”

謝啟明:“你睡下面。”

她那身手,爬上爬下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摔了。

林溪朝他嘟嘴,“你瞧不起我。”

謝啟明終於空出了手,摸摸她的頭,低聲:“乖。”

他就把那張床鋪收拾一下,灰塵很厚,需要好好擦洗打掃一下。

朱惠眼瞅著他倆把自己當空氣卿卿我我的就很氣,她道:“那我睡你上面吧,麻煩謝團長幫我把上面也收拾一下唄。”

其實她不說,謝啟明也會順手把宿舍打掃一下,尤其林溪的上鋪,如果不打掃幹凈,上面的灰塵還是會往下鋪飄。

林溪卻不想慣著她,大家也不熟,在火車上坐人家的座位不但沒句謝謝,還陰陽怪氣的。

這會兒一個宿舍,真是狗屎的緣分。

不等謝啟明說話,林溪立刻道:“麻煩你把津貼和糧票和讓我愛人幫你吃了唄?”

朱惠:“……”

她驚訝地看著林溪。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溫溫柔柔漂漂亮亮的,原來是個潑婦呢。

她拿眼去看謝啟明,他卻像不知道女人之間的機鋒一樣,顧自做自己的事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和她正面對視過。

朱惠就很氣。

她哼了一聲,撇嘴,自己爬上去收拾。

林溪讓謝啟明幫她打掃對面那張下鋪,她才不要住在朱惠下面呢。

謝啟明去打了一盆水,拿出從家裏帶上的抹布開始收拾那邊兩個床位。

林溪要給他幫忙。

謝啟明用身體擋著她,“你去走廊待會兒,這裏面灰塵很大,一會兒嗆著瞇了眼睛。”

就他說話這會兒功夫,朱惠已經開始撲通自己的鋪位,把灰塵弄得胡亂飛舞。

“阿嚏!”

林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趕緊跑出去躲著了。

朱惠自己也沒落到好,不停地打噴嚏,卻沒人幫她收拾,就真的很氣。

謝啟明卻不受影響,他不但把林溪的上鋪擦了,還把林溪對頭的鋪位和上鋪也擦了,就怕到時候人家來收拾的時候灰塵落在林溪鋪位上讓她難過。

朱惠看著他的身影,就頗為幽怨。

收拾完床鋪,他幫林溪把被褥鋪上,再把從學校領的床單被罩都鋪好套上。

他讓林溪歇一會兒,他去找笤帚和拖把幫忙把宿舍衛生打掃一下。

朱惠搞了半天只把自己鋪位搞了個馬馬虎虎,還是用謝啟明帶來的抹布。她沒帶啊,誰出門還想著帶抹布?沒想到看著高大英挺眉眼冷峻的男人,居然這麽婆婆媽媽。

嘖嘖!

這時候又有兩個學生推門進來,一個穿著綠軍裝的女兵,一個很粗壯的……林溪沒分出男女,不肯定是來讀書的學生還是來送那個女兵的。

女兵一進門先看到了打掃衛生的謝啟明,他也穿著正牌兒軍裝呢,她立正啪一個敬禮,“同志好!”

謝啟明正拖地呢,只擺了擺手讓她不用客氣,他指了指林溪上面的那張床,“你住那裏。”

女兵受過訓練,上下床利索,鋪床疊被也整潔,躺下睡覺很安靜,這就不會打擾林溪。

女兵自我介紹,她叫岳欣榮,又報上部隊番號。

對方報上番號,謝啟明就不能再當她小姑娘了,便也正式見了禮,報上自己的部隊番號和職務。

岳欣榮一激動,啪又是一個立正行禮,“首長好!”

謝啟明:“我不是首長,你放松就好。”

他把林溪介紹給她們。

岳欣榮立刻道:“團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嫂子的,絕對不讓她被人欺負,也絕對不讓她被敵人覬覦!”

林溪:“……”

這是什麽跟什麽?什麽覬覦?

她和岳欣榮握握手,又跟另外一位同學打招呼。

那個同學看起來真像個假小子,短短的頭發,粗壯的身材,皮膚也是常年下地幹活的男人們特有的那種黑紅。

她一開口是那種有點沙啞的煙嗓,“大家好,我叫周勇,周總理的周,勇往直前的勇。我來自西北礦區。”

她跟大家逐個握手,她常年勞動,手又粗大,上面長滿了繭子,拉得林溪手挺疼的。林溪也沒當回事,很自然地聊一聊哪裏人,之前做什麽的等等。

當周勇要和朱惠握手的時候,朱惠果斷拒絕了。

她看周勇的手粗大不說,指頭紋路還帶著一種可疑的黑色,還有一些支楞巴翹的死皮,看著像荊棘上的刺,要給紮一下保管得挺疼的。

周勇訕訕地撓了撓頭,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到底沒好意思再伸出去。

朱惠卻覺得她肯定是鄉下來的不講衛生,有些人一年洗一次澡,十天半個月洗一次腳,脫掉鞋子那腳能熏死一頭牛。

她就指了指林溪對面的床,“那邊打掃過了,你睡那裏。”過去熏林溪去!

周勇看看這邊,這幾個床鋪只有朱惠的打掃了,其他的還沒呢,她道:“我來打掃這邊的。”

她立馬就把收拾衛生的大業接過去。

有她和岳欣榮加入,很快宿舍就被打掃得煥然一新,亮堂堂的,相比之下,反而是朱惠的鋪位收拾得最馬虎。

謝啟明看看手表,已經十二點半,便對林溪道:“餓了吧,去吃飯。”

岳欣榮:“我們一起去。我知道食堂在哪裏,昨天我來偵查過了。”

林溪便招呼周勇也去,周勇又招呼朱惠。

朱惠生氣呢,因為林溪沒主動叫她!

這初來乍到就要拉幫結派不成?

因為陸續有學生來報到,所以學校食堂已經開夥。就是廚師估計不太講究,茄子番茄黃瓜烀了一鍋,火候很足,全部烀得爛爛的。

一大勺子菜才三分錢,一個人吃足夠。

另外還有饅頭,是雜糧面的,一個是二兩粉的標準,需要交二兩飯票加三分錢。

林溪本來餓了,下車吃了兩塊點心墊肚子,這會兒看著黑乎乎一飯盒菜,竟然沒了食欲。

她吃了半個饅頭半份菜,剩下的都給了謝啟明。

謝啟明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寫滿了擔心,必須得讓她和自己一起住。這以後她自己住校,吃飯指定不好好吃,三天兩頭得餓肚子。

周勇卻吃得很香,自己的那一份吃完明顯還沒吃飽,但是猶豫著不舍的再去買。

畢竟一個人一個月就三十斤的定量,這一頓吃多了下一頓一樣要餓肚子。

周圍也有男同學來吃飯,他們紛紛抱怨一個月三十斤口糧太少了。

“這吃不飽,哪有力氣讀書啊。”

對於林溪來說,一天一斤不少,畢竟不是一斤饅頭,而是一斤幹面粉,一斤面粉做成饅頭起碼得有一斤半,她是足夠的。

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時候吃飯沒油水,菜也基本就是鹽水煮熟,上面飄上一點油花,吃下去不抗餓。

就有人去跟食堂師傅提意見,年輕氣盛的,態度自然有些不大好。

櫥窗裏的師傅把大勺子敲得砰砰響,大嗓門吼道:“我就一做飯的,我又不管出糧食!你們找校領導去,工宣隊,軍宣隊,隨便哪裏去鬧騰,別給我來這一套!”

他生怕這些學生和前兩年那樣來鬧騰,什麽革命、造反的,他可不吃那一套。

他就一個做飯的,根紅苗正呢!

也不怪他緊張,畢竟現在的大學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學,而是工農兵大學,方針是“上、管、改”,要求這些工農兵學員上大學,管大學,用革命思想改造大學。

那自然也包括監督改造老師了。

而幾個男同學就決定去工宣隊提意見,他們扭頭看向謝啟明幾個,“同學,你們去不去?”

謝啟明微微蹙眉,“你們打算怎麽提?”

看幾個十八/九、二十歲正血氣方剛的青年那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謝啟明才不想林溪和他們混呢。

其中一人喊道:“就是提要求,我們可是無資產階級革命戰士,是要負責改造新大學的,吃不飽怎麽行?”

謝啟明:“如果學校不肯呢?”

幾個男同學楞了一下,其中一人喊道:“不肯就繼續提要求。”

謝啟明:“還不肯呢?”

有人當即道:“不肯我們就革他們的命!”

謝啟明面色一沈,冷冷道:“你們是來讀書還是來當流氓的?”

那男生有些不樂意,感覺受到了羞辱一樣,“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們?”

謝啟明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今非昔比,現在不是兩年前,把那些小心思收收。有訴求就提,口頭提、寫信提,怎麽提都行,就是不能打砸鬧騰。”

這些十幾歲的男人,正是好沖動的時候,尤其當初上學的時候可能是鬧事的主力軍。

從初中校園來到大學校園,只怕他們有一部分人還以為可以用舊辦法呢。

謝啟明從14歲開始進軍校,之後直接入部隊當了年輕的軍官。當初為了能夠壓住不服氣的戰士們,那自然是要鍛煉自己的本領和氣勢的。

他日常看起來清冷淡漠,並不好管閑事,可他一旦真的要管,那股迫人的氣勢放開,就足夠讓那幾個男生犯嘀咕的。

雄性之間的無聲對決,有時候通過眼神就能一決勝負,實力不足的自信心不夠,氣勢自然就先弱了。

“我們知道的,解放軍同志請放心!”幾個知青學生忙服軟,拉著之前吵吵嚷嚷的那個趕緊走了。

來讀書的學生們,一開始互相不熟悉,自然是分團體的,知青和知青一起,工人和工人一起,軍人學生就和軍人一起。等熟悉了以後,才會慢慢地靠自己的魅力交到更多朋友。

謝啟明對林溪幾個道:“如果有什麽不滿意的或者需求,可以寫信給校辦處。”

校辦處除了學校的人,還有工宣隊和軍宣隊的,會及時反饋學生們的需求。

林溪表示知道啦。

周勇猶豫了一下,弱弱道:“謝團長,我、我也吃不飽。我在礦區的時候,一個月有四十五斤呢。”

謝啟明:“那就寫信。”

二十歲的男女生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沒有油水一天一斤糧食自然不夠。

這時候部隊是差不多人均47斤,如果是煤礦等重體力工人則是45斤,還有一些富裕的農場差不多也是這個數。

城裏的普通工人口糧數就少得多,有些36斤,還有33的,前幾年糧食緊缺的時候幹部和婦女甚至可能只有30斤,如果是沒有工作的家屬,口糧定額甚至只有26斤。

就到了現在,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變化,吃不飽是常態。

但是既然政府出錢讓大學恢覆招生,那自然不會讓他們吃不飽,餓著肚子沒精神學習,那就違背了辦學的初衷。

他表示會幫忙給相關負責部門寫信提意見,提高學生們的口糧份額,爭取讓他們吃飽。

周勇高興地立刻站起來,給謝啟明鞠躬,“謝謝你!”

謝啟明讓她不必多禮,“以後林溪還請你們多照顧。”

岳欣榮:“團長您就放心吧,嫂子有我照顧呢。”

林溪只得跟她們道謝,還要悄咪咪瞪謝啟明一眼,把她說得那麽弱,過分!

吃過飯,謝啟明要去海軍大院那邊報到,他看林溪有女同學照顧就想讓她留在學校休息。

林溪:“我要和你一起去。”

謝啟明:“你不累嗎?我明天來接你過去參觀也是一樣的。”

林溪:“我要去。”

謝啟明:“行吧。”

岳欣榮看得捂著嘴直笑,跟他們告辭,拉著周勇去校辦那裏看男同學們提意見去了。

林溪要先回宿舍拿東西。

因為宿舍衛生已經搞好,謝啟明就不再上去在樓下等她。

宿管阿姨立刻熱絡地和他聊起來,給他吃石榴,還問東問西的,稀罕得不行,

林溪上了樓,發現就這會兒功夫又來了兩個同學。

一個住在周勇的上面,一個住在周勇對面的下鋪,另外還空著兩張床位。

林溪笑著跟新同學打招呼,自我介紹一下。

下鋪的那個同學正一邊啃黑乎乎的窩窩頭,一邊抹淚,手裏還拿著本卷邊的舊課本,聽見林溪跟她說話,她手忙腳亂地跳下床。

結果她不習慣這種上下床,腦袋一下子撞在上面,發出砰的一聲。

林溪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看她,“你沒事吧?我就是和你打招呼,你不用緊張。”

“不、不、是我、我、不……”

對面上鋪正襟危坐的女同學立刻喊道:“陳招娣,你是來讀大學的不是讀保育院!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嗎?這樣的水平是怎麽選拔來讀大學的?你說,你是不是托了關系!”

此女中氣十足,聲音洪亮,表情都是那麽樣板戲,就讓林溪很懵,一時間說不出話。

陳招娣本性就有些怯懦,又從鄉下來到城裏更是拘謹害怕,心一陣陣地發虛發慌呢。

她之前剛進門就先被朱惠嫌棄,被周佳紅氣勢洶洶地審問,這會兒又被周佳紅一吼,她嚇得臉都白了,身體也哆嗦起來。

她手一抖,黑面窩窩頭掉地上,慌忙急亂地自辯:“我叫陳招娣,我爹修水壩犧牲了,我還有兩個姐姐兩個弟弟,家裏吃不起飯,公社為了照顧我家就讓我來讀大學拿19.5的津貼。”

“哈,我就知道你不正常!”上鋪的周佳紅一個猛子跳下來,一把抓住陳招娣,“走,去工宣隊把你這個壞分子的醜陋面目揭開給大家看看!”

陳招娣嚇得立刻扭頭向上鋪的朱惠求救。

她來的時候朱惠在房間,兩人說過兩句話,雖然朱惠明顯嫌棄她,可她還是下意識地跟最先認識的同學求救。

朱惠卻撇嘴沒理睬,反而拿手帕直接蓋住了眼睛,讓她們小點聲鬧騰,別吵著她睡覺。

陳招娣被周佳紅嚇哭了,可她看林溪細細瘦瘦、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個沒力氣沒兇勁兒的嬌嬌女,根本不可能幫得了她,說不定還會被周佳紅欺負。

周佳紅不等林溪管呢,就先瞪了林溪一眼,警告她,“不關你的事兒別多管閑事兒啊!”

一看你妖妖嬈嬈的就不是正經人!

林溪蹙眉,這同學有毛病吧,大家初次見面至於這樣針鋒相對?

她也不樂意了,“這位同學請你安靜些吧,我們是來上學的,不是來鬧事兒的。你說陳招娣同學不對,那你是公然對抗她全公社不成?”

周佳紅立刻把胸脯一挺,輕蔑地瞥了林溪一眼,義正言辭道:“我可是自來紅!”

你們這種靠窮賣慘、靠臉走後門的不正經能跟姑奶奶比麽!

自來紅是前幾年學生們鬧學校的時候給自己起的外號,就是根正苗紅最沒問題的那種。

林溪就對陳招娣道:“你是光明正大被舉薦,然後自己考試通過測試來的吧?”

陳招娣點點頭。

林溪:“那你怕什麽?你就去唄,順便問問宿舍裏出了個霸王怎麽辦。”

周佳紅被她氣得臉直接黑了。

林溪卻背上自己的書包,再也不理睬她們,昂首挺胸地走了。

周佳紅瞪著她離去的背影,怒道:“這肯定是個資產階級漏網之魚!”

作者有話要說:  謝啟明:二十四孝好丈夫,就是我了。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棉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妖月 20瓶;隨波逐流_sunny 10瓶;季夏初九、花小胖兒 5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